自2017年修訂的《農藥管理條例》(以下簡稱″《條例》″)發布實施以來,我國農藥風險管理在逐步推進,綠色環保理念不斷深入,低風險和生物農藥在生產、銷售和使用中穩步提升,小宗作物和藥用植物也在漸長。農藥登記是農藥產品進入市場的重要關口,品種結構的改變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農藥產業的發展趨勢和現狀。本文總結和分析了2022年及近年農藥登記基本情況和主要特點。

/ 登記總體情況 /

截至2022年12月31日,我國在有效登記狀態的農藥有效成分達到751個(包括僅限出口的新農藥),登記產品44,811個(不包括僅限出口產品,下同),其中大田用農藥41,935個,衛生用農藥2,876個,與2021年同比增加了0.47%。自2013-2022年,農藥登記產品總量的年均增長率為4.66%(圖1)。根據農業農村部2020年第269公告,近3年批準了361個僅限出口(EX)農藥產品登記,其中2022年批準了240個,因僅限出口產品禁止在境內銷售使用,本文不作詳細解析。

目前,農藥登記證持有人1,901家(與2021年同比減少了0.42%),包括境內1,763家,境外138家,其中秘魯農藥產品首次在我國取得登記,墨西哥又添第二家企業,澳大利亞及日本均有新企業產品進入我國。

圖1  2013-2022年每年農藥登記總量

圖2  2013-2022年每年度新增農藥登記數量

2022年度新增農藥登記產品466個,其中大田用農藥438個、衛生用農藥28個。自2013-2022年,雖然每年度登記新增產品數量波動較大,但總體呈下降趨勢；2022年新增農藥登記產品與2021年(政策過渡期)同比降低了83.2%(圖2),這符合國家推進農藥減量化行動的政策。我國農藥使用量已連續6年負增長。

/ 登記特點分析 /

2.1  微毒/低毒農藥持續增加

從農藥毒性級別看,近年每年微毒/低毒農藥登記數量與當年農藥登記總量的占比在平穩上升,從2013年的78.3%上升到2022年的85.9%,年均增長1.03%,而2022年與2021年同比增加了0.35%(圖3)。每年中等毒、高毒/劇毒農藥登記數量與當年農藥登記總量的占比相應在逐漸下降。

圖3  微毒/低毒農藥登記數量與當年登記總量占比

每年微毒/低毒農藥新增登記數量與本年度新增登記數量的占比在連續上升,近2年均達到95.9%(圖4),10年的平均值為94.1%,年均增長0.75%。隨著登記政策要求的提高,加強了對高毒、高風險農藥的替代與管理,逐步改善我國農藥品種結構,全面提升農藥質量,統籌綠色防控病蟲害。

圖4  微毒/低毒農藥新增登記數量與本年度新增登記數量占比

根據農村農業部第536號公告,自2022年9月1日起,撤銷甲拌磷、甲基異柳磷、水胺硫磷、滅線磷原藥及制劑產品的登記,禁止生產；自2024年9月1日起,禁止銷售和使用。農業農村部等部門在《食用農產品″治違禁控藥殘促提升″三年行動》中指出,2024年底前分期分批淘汰現存10種高毒農藥,率先淘汰蔬菜上殘留檢出頻次較多的高毒農藥。

另外,生態環境部等部門聯合印發的《重點管控新污染物清單(2023年版)》將于2023年3月1日起施行。清單明確了14種類重點管控新污染物及其禁止、限制、限排等環境風險管控措施,其中,禁止使用環境內分泌干擾物壬基酚作為助劑生產農藥產品,禁止使用壬基酚生產壬基酚聚氧乙烯醚。

2.2  劑型優化趨勢明顯

近年,我國登記農藥環保型劑型的數量在快速上升,劑型優化趨勢明顯,降低了對人畜和環境的影響。從登記各主要劑型產品數量看,雖然乳油登記數量一直是最多的,但它與當年產品登記總量的占比卻一直呈下滑態勢,其年均下降4.29%；同樣,可濕性粉劑的占比也在逐年下降,年均下降2.96%；而可分散油懸浮劑、懸浮劑和水分散粒劑的占比一直在上升,年均增長率分別為14.3%、7.85%、5.40%(圖5)。按懸浮劑產品的登記增長速度,預計在未來幾年將會追上可濕性粉劑。從圖5上可以看出我國農藥主要劑型的發展史。

注：EC乳油、WP可濕性粉劑、SC懸浮劑、WG水分散粒劑、OD可分散油懸浮劑。

圖5  各主要劑型登記數量與當年產品登記總量占比

需要關注的是,每年各主要劑型登記數量與本年度新增產品登記數量的占比變化較大(圖6),其中懸浮劑的占比上升最快,自2013年起就位居前列,年均增長8.26%；可分散油懸浮劑的占比增長顯著,年均增長14.1%；水分散粒劑和乳油的占比下降平緩,年均下降率分別為3.57%和5.34%；可濕性粉劑的占比明顯下滑,其年均下降14.6%。從圖6可以看出我國農藥劑型的未來趨勢。

圖6  各主要劑型登記數量與本年度新增產品登記數量占比

每年登記的農藥中環境友好劑型數量在增多,如懸浮劑、可分散油懸浮劑、種子處理懸浮劑等大宗劑型,隨著生物農藥的發展,餌劑和揮散芯等劑型數量也在增加。

2.3  殺蟲/殺菌/除草三大類農藥出現競爭局面

從農藥用途類別看,自2013年至2022年,雖然每年殺蟲劑登記數量一直處在領先地位,但它與當年農藥登記總量的占比在緩慢下降,其年均下降0.76%；而除草劑和殺菌劑的占比卻在緩慢上升,其年均增長率分別為1.94%和1.00%。

2013年起,每年殺蟲劑(包括衛生用農藥)登記數量與本年度新增農藥登記數量的占比在逐步降低,近年有所回升。自2017年起除草劑的占比基本處于前茅(圖7),而殺菌劑在下滑,三大類農藥登記數量與本年度新增農藥數量的占比差距此起彼伏(圖8)。

圖7  三大主要類農藥登記數量與本年度新增登記數量占比

圖8  2022年各類農藥登記數量與本年度新增登記數量占比

2016年前每年衛生用農藥登記數量與本年度新增登記數量的占比在明顯減少(圖9),2017-2022年的波動較大(除2021年的突起)。

圖9  衛生用農藥登記數量與本年度新增農藥登記數量占比

2.4  生物農藥逐年增長

我國生物農藥主要包括生物化學農藥、微生物農藥和植物源農藥。隨著生物物種分子分類學的進步,一些物種得到新界定或澄清(如原生動物的微孢子蟲已修訂歸入真菌界,為微孢子屬),而提高了認知度,需適時更新修訂其名稱及統計數據。截至2022年12月31日,在有效登記狀態生物農藥的有效成分有142個,產品1,900多個。8年來生物農藥有效成分和產品的年均增長率分別為6.40%和8.83%(圖10、圖11),說明我國生物農藥登記數量在平穩增長,生物農藥行業正逐漸壯大。其中植物生長調節劑的混配制劑最多,還有部分三元和四元的混配產品。農藥登記評審委員會認為,植物生長調節劑在使用時期、劑量上要求嚴格,使用不當易造成作物藥害或影響農產品品質,原則上不同意植物生長調節劑與殺蟲劑、殺菌劑、除草劑混配制劑的登記。建議明確生物農藥的定義,以便準確判斷產品的類別,嘗試登記品種清單式動態管理。境外天然低風險物質多歸為生物農藥,如硅藻土等。建議明確″復硝酚鈉″是″有效成分″還是″農藥名稱″,″復硝酚鈉″多為含3個有效成分″對硝基苯酚鈉、鄰硝基苯酚鈉、5-硝基鄰甲氧基苯酚鈉″的混配制劑,此名下產品中還混雜″鄰硝基苯酚銨(鉀)、對硝基苯酚銨(鉀)″及″2,4-二硝基苯酚鈉″,還有″復硝酚鈉″的單制劑產品,同類還有″復硝酚鉀″。建議統一英文或拉丁文相同的中文農藥名稱,如″赤霉酸與赤霉酸A3″″小盾殼霉與盾殼霉″等。建議規范早期有效成分名稱,如S-誘抗素、螺威等。

圖10  2015-2022年各類生物農藥有效成分登記數量

圖11  2015-2022年各類生物農藥產品登記數量

隨著《農藥登記資料要求》的實施,提高了登記門檻,對新化學農藥登記要求嚴格,生物農藥登記資料要求相對較低,不少企業轉向研制生物農藥,微生物農藥登記數量一直在平緩上升。據悉,農業農村部將批準登記5個新農藥有效成分(10個產品),全部為微生物農藥(解淀粉芽孢桿菌HT2003TK/WP、撕裂蠟孔菌GXMS1TK/SC、哈茨木霉菌DS-10TK/WP、芹菜夜蛾核型多角體病毒Kew1TK/SC、草地貪夜蛾核型多角體病毒Hub1TK/SC)。由于生物農藥的特性及工業化生產等技術問題,尚需提高產品質量的穩定性和防效,鼓勵開發、登記高效低風險農藥產品。

農業農村部等部門公布的《重點管理外來入侵物種名錄》(共59種物種)已于2023年1月1日起實施。自2003-2016年,我國相關部門曾先后發布過外來入侵物種名單,此次新增的草地貪夜蛾主要危害玉米、高粱、甘蔗、谷子、小麥等多種作物,嚴重時可造成農作物絕收。新名錄物種會根據實行動態調整,適時增減。目前與農作物、林木、植物或環境相關的5個類群53種物種(33種植物、13種昆蟲、4種植物病原微生物、1種植物病原線蟲、2種軟體動物)中僅有13種(占24.5%)有防治其的已登記農藥產品560個(表1),多為化學農藥,只在防治草地貪夜蛾、美國白蛾和蘋果蠹蛾等種群中含有生物農藥產品,而防治植物病原微生物物種的尚未有登記產品。希望今后對外來入侵物種均有藥防治,以確保我國的人畜健康安全,減少對環境的影響。

表1  防治外來入侵物種涉及已登記農藥產品數量、作物/場所及有效成分

2.5  小宗作物登記數量增長顯著

隨著科技發展和生活水平的提高,特色小宗作物相關的農產品在居民膳食結構中的比重越來越大,其品種也繁多。近年國家強化政策引導、技術項目扶持,促進小宗作物農藥產品的登記和殘留限量標準的制定,以緩解″無藥可用″問題。截至2022年12月31日,已登記150多種用藥短缺的小宗作物上農藥產品3,900多個,2019年以來,登記的小宗作物數量的年均增長率為17.3%,登記的農藥產品數量的年均增長率為2.32%,說明近幾年小宗作物登記數量增長較快,而登記產品數量增長偏低,主要是鼓勵已取得登記產品以擴大使用范圍、采用聯合試驗方式登記,使登記防治的作物和靶標越發豐富多彩。登記的產品有殺菌劑(占46.2%)、殺蟲劑(39.1%)、除草劑(8.15%)和植物生長調節劑(6.10%)等,涉及約320種有效成分。2022年新增加登記的小宗作物有：蕎麥、薏苡、青花菜、芥菜、莖用萵苣、魔芋、香椿、櫻桃番茄、藍莓、五味子、番石榴、百香果、靈芝、西洋參、川麥冬、黃芩、苜蓿、郁金香、觀賞紫薇等。

目前登記的小宗作物,主要有雜糧雜豆：谷子(糜)、蕎麥、高粱(未包括高粱原糧)、薏苡、綠豆、紅小豆等；油料作物：向日葵、芝麻等；特色蔬菜：大蒜、洋蔥、小蔥、大蔥、韭菜、蒜薹、花椰菜、青花菜(西蘭花)、芥菜、芥藍、葉用萵苣(生菜)、油麥菜、蕹菜、菠菜、小白菜、小油菜、青菜、芹菜、菜心、菜苔、櫻桃番茄、西葫蘆、苦瓜、絲瓜、冬瓜、南瓜、節瓜、菜瓜、茭瓜、豇豆、菜豆、豌豆、扁豆、蘆筍、蘆蒿、莖用萵苣、姜、蘿卜、莖瘤芥、百合、山藥、芋頭、旱芋、甘薯、魔芋、茭白、蓮藕、黃花菜、香椿等；瓜果類：柚子樹、金橘(樹)、枇杷、柿子(樹)、櫻桃(樹)、桃樹、冬棗、紅棗、棗樹、杏、李子(樹)、青梅、藍莓、五味子、獼猴桃(樹)、楊梅(樹)、番石榴、荔枝(樹)、芒果(樹)、石榴、百香果、西番蓮、香蕉(建議對草本植物不稱″樹″)、木瓜、菠蘿、龍眼(樹)、火龍果、哈密瓜、甜瓜、香甜瓜、香瓜、核桃(樹)、山核桃(樹)、榛子樹等；飲料類：菊花、杭白菊、咖啡樹等；食用菌：平菇(菇房)、雙孢蘑菇/雙孢菇(菇房)、金針菇、香菇、蘑菇、靈芝、食用菌等；調味料：胡椒、花椒樹等；藥用植物：人參、西洋參、黨參、玄參、丹參、三七、白術、當歸、麥冬、川麥冬、大黃、地黃、黃連、黃精、黃芩、板藍根、蒼術、川芎、元胡(延胡索)、荊芥、沙棘、枸杞、貝母、鐵皮石斛、石斛、金銀花(忍冬)、槐樹、桑樹、果(蠶)桑樹等；飼料：苜蓿；花卉：食用玫瑰、觀賞玫瑰、玫瑰、蘭花、郁金香、康乃馨、芍藥、月季、觀賞月季、觀賞牡丹、觀賞麥冬、觀賞百合、觀賞菊花、觀賞紫薇、觀賞石榴、觀賞花卉/植物/薔薇科和或菊科花卉等；麻類：紅麻、黃麻、亞麻、劍麻、苧麻等；其他：橡膠樹(以2019版農村農業部短缺特色小宗作物名錄為主)。需要說明的是,早期登記作物分類相對寬泛,如″食用菌″″蘑菇″″蘿卜″等,需考慮如何與當前作物名稱相銜接；對廣泛食用的花椒、金銀花、食用玫瑰等已有取得登記的農藥,需加快制定相關殘留限量標準。另外,登記作物與殘留限量標準的食品名稱需統籌規范,如谷子(粟)、青花菜(西蘭花)、葉用萵苣(生菜)、雙孢蘑菇(雙孢菇)等；部分藥食同源的作物與藥用作物名稱不同或分類重疊,如″山藥與薯蕷″及″扁豆″″大黃″等。目前,農藥登記數據庫中已設定了″食用玫瑰與觀賞玫瑰″″菊花與觀賞菊花″″百合與觀賞百合″″石榴和觀賞石榴″″麥冬和觀賞麥冬″等,這是為確保食品安全、加強農藥殘留監管采取的舉措。

2.6  藥用植物登記數量穩步增長

我國中藥材主要分三類：植物類(占80%～90%)、動物類(10%左右)和礦物類(低于10%)。藥用植物是特色小宗作物中的一類,其品種達1,000多種,常用600多種,有300多種已實現人工種植。2020年全國中藥材種植面積4,358萬畝,到2025年將穩定在4,500萬畝左右,道地藥材(優質)面積占總面積50%以上。2021年中藥材產量約487.5萬噸,預計2022年達到507.12萬噸。國家正加快中藥材用藥登記和制訂殘留限量標準步伐,推動我國傳統醫藥資源中藥材科學用藥,降低農殘風險,提高中藥材的品質和療效,推進中藥材產業快速發展。2019年以來在藥用植物上取得登記的農藥產品數量年均增長6.71%,2022年底達到530多個,主要為殺菌劑(占63.7%)和殺蟲劑(28.2%)等,涉及101種有效成分。

近年登記產品中,新增加了西洋參、丹參、沙棘、川麥冬、黃芩、石斛、靈芝、五味子、番石榴等中藥材。部分藥食同源的中藥材在生活中更偏向于″食品″,除了山藥、百合、菊花、姜、棗、大蒜外,還有杭白菊、百香果、金橘、石榴、茭白、蘆蒿、芋頭、旱芋、甘薯、金銀花、黃花菜、香椿、胡椒、花椒、苜蓿等,這部分登記數量相對較多,作為食用作物國家已制定不少農產品中殘留限量標準,現又發布了《食品安全國家標準 食品中2,4-滴丁酸鈉鹽等112種農藥最大殘留限量》(GB 2763.1-2022)。中藥材(生長周期有差異)除了種植和環境中的農藥,還有多方配伍的殘留復合累積暴露及不同炮制加工方法殘留的膳食攝入風險評估等。另外觀賞與藥用同源的中藥材,如芍藥、郁金香、康乃馨等,建議對這些特殊用途的產品在其標簽上標注″觀賞或藥用″等字樣。

2022年我國制定了50多項小宗作物病蟲害防治技術規程/田間藥效試驗準則和農藥殘留檢測方法等標準(表2、表3),其中有地黃、金銀花、石斛、鐵皮石斛、枸杞等中藥材標準,雖然多為地方和團體標準,但靈活補短板,有利于推進小宗作物標準規范化。

表2  2022年小宗作物病蟲害防治技術規程/田間藥效試驗準則

表3  小宗作物中農藥殘留檢測方法標準

/  小  結  /

從2022年及近年登記數據分析,低毒產品、環保劑型、生物農藥及小宗作物的登記都在穩步發展。2022年部級農藥抽樣監測樣品3,600多個,農藥質量檢測合格率保持在95%以上；同年1～11月農藥穩定生產172.9萬噸(折百),保障國內國際市場需求。按農業農村部制定的《到2025年化學農藥減量行動方案》,統籌推進糧食和重要農產品穩產保供與農藥減量增效,屆時我國水稻、小麥、玉米等主要糧食作物化學農藥使用強度力爭比″十三.五″期間降低5%、三大糧食作物統防統治覆蓋率達到45%以上,力爭主要農作物病蟲害綠色防控覆蓋率達到55%以上。我國農藥正朝著有利于人畜健康和減少環境影響方向邁進。數據是信息化管理平臺的基本元素,是統計分析和制定策略的重要依據和參考,需要進一步規范農藥數據庫管理,提高數據準確性及標準化水平。

來源：《農藥科學與管理》2023年第2期

作者：農業農村部農藥檢定所  李友順  白小寧  李富根  袁善奎  趙安楠  王以燕*  宋和平